吳清源

八月十七

今日看了《吳清源》(電影)，該影片由田壯壯執導，張震主演吳清源，而電影故事正如其名，說昭和棋聖吳清源的故事。吳清源當然是真有其人，還未作古。

生 於1914年褔建，於北京長大，七歲開始學棋，數年後已難逢敵手，有「圍棋神童」之稱。他少年時，父親常帶他到當時北京的茶館「海豐軒」對奕，當年中國一 流的棋手例如顧水如和汪雲峰亦常常到「海豐軒」。11歲時父親去世，家庭經濟進入困境。段祺瑞好棋，顧水如亦是其門下請客，即拿薪水與段下棋。吳清源母親 知道後，希望從段得到救濟，經顧水如的介紹，吳清源與段祺瑞對奕，每月領一百個大洋(在當時是很高薪的)。因此，吳清源常出入段祺瑞府邸。

當 段祺瑞下台後，收入就沒有了。當時其結識了一位日本古董商人山崎有民。此人看到吳清源有圍棋的才能，有意叫吳清源去日本，勸吳清源跟他的妻子學日語。於是 吳清源每天去山崎有民家學日語。其後日本六段棋手岩本薰來北京。他和吳清源下了兩局，第一局讓吳清源三子。吳清源獲勝。第二局讓兩子，吳清源輸一子。岩本 回去後，在日本棋界談起了吳清源。不久，日本圍棋名手井上孝平五段來北京，試探清源的棋力。他與吳清源下了三局，吳清源全勝。井上回日後向日本棋院報告了 清源的實力。

日本名棋手瀨越憲作見了吳清源與井上的對局的棋譜後，稱吳清源「秀策再世」。這很大程度上與吳清源父親有關，其父曾留學日本， 讀法律，回國後，在北京北洋軍閥政府平政院任科員。他將留日時得到的棋譜給了吳清源，包括「圍棋新報」合本，『敲玉余韵』（本因坊秀策的棋譜集）、御城碁 的棋譜等，據吳清源的兄弟說，當時清源如獲至寶，早晨一起床就坐在桌子邊打棋譜。吃飯時，不催他不去吃；夜晚，不催他也不會睡。他整天整夜打棋譜，恨不得 幾天之內就都打完。

瀨越與山崎有民書信來往磋商，決定促成清源赴日。14歲的吳清源到日後，當時日本棋院的總裁大倉喜七郎答應每月資助清源二百日元(當時一百日元相當於現在的二十萬日元)，又因母親和大哥陪同前往，另增加一百日元，兩年為期。他到了日本後刻苦好學，棋藝越來越精進。

九 一八事變後，中日關係趨惡，幫助吳清源渡日的山崎有民勸說他入日本國籍，但手續繁瑣，最後在外交官清水薰三幫助下，才於三六年入籍。之後吳清源開始篤信新 興宗教「世界紅卍字會」並一度丟下圍棋。及後雖重回棋壇，但成績並不佳。三九年開始了不敗的十番對局，四零年戰事爆發，吳清源的家人回國，他則在四二年二 月，與東京高等師範學校女生中原和子結婚，婚後移居在中原和子家裏。

日本戰敗，吳清源有過一段流浪生活，並再度熱衷於宗教活動，直到四九年 和世界紅卍字會脫離關係。後來重回棋壇，與日本高手逐一對壘，取得27勝7負3和的佳績。日本棋院在五零年正式授予他最高段數 - 九段棋手的稱號，其間三十年日本棋壇稱為「吳清源時代」。四七年，由於政治關係，在不知情的情況下，恩師瀨越憲作代吳清源向日本棋院遞交了「辭呈」，不久 後瀨越本人也辭職。同是四七年，吳失去日本國籍，並於四九年恢復中華民國籍。

六一年，吳清源47歲，參加第三次日本最強手決定賽，銳氣未減 當年，奪得錦標。這是他最後一次光榮之戰。這年八月某日下午，他過街道時被摩托車撞倒。全身多處骨折，大腦受震，經醫院搶救才脫離危險。為此，他療養了一 年多時間。經過這一打擊，他再想重整旗鼓，東山再起，已經力不從心了。第二年因腦震盪後遺症發生精神錯亂，他再次入醫院治療很長時間。即使這樣，他在六三 年和六四年的爭奪名人稱號比賽中，仍然獲得第二名。六五年第四次名人稱號爭奪賽中，他已呈現出頹勢，不能與後起之秀爭鋒。名人稱號被他的弟子林海峰奪去。 從此日本棋壇上的吳清源時代一去不復返。繼之而起的是林海峰、大竹英雄、石田芳夫和趙治勳等新一代棋手。

六八年，吳清源因為參加本因坊戰被 日本棋院以無籍為理由而拒絕才得知實情。此時，吳清源儼然已是當代無人可及大棋士，最後雙方和解。之後直到七八年，因為家人生活工作關係重入日本籍。現時 吳清源年過九十，身體仍然健康，經常往來中日做裁判，支援圍棋活動。吳同時熱衷於宗教的研究項目。

說完吳清源的背景後，該回到正題，說一說《吳清源》。

這 部被人謔稱為田壯壯多部影片中，最難懂的一部。其實要看懂這部電影，要對圍棋及歷史要有小小認識。從我在完場後偷聽到離場觀眾的談論，似乎不知道有吳清源 這個人物，及對圍棋沒有認識。當然小弟對圍棋認識也不見得怎樣，但對圍棋也頗有興趣，相對象棋而言(可惜的是，我圍棋比象棋下得爛......)。歷史知 識嘛，沒法子，那是中日交戰，所導演沒有明顯交代，可能是預期觀眾都知道這段歷史的來由。

在電影初段，吳清源下了一手星及天元，當時我細細 聲嘩了一下，幸好，也正常地，我聽到場中亦有人嘩出來。在開局下星及天元，可能不知道有什麼特別，但換做象棋而言，我覺得等同於一開頭就上士，之後將軍坐 出一樣如此挑釁，這可是真有其事。(即著名的「三三‧星‧天元」)。當時，日本圍棋不認同下天元，認為這是華而不實一著，即使是現在，對自己棋力沒有信心 的，都不會冒險下天元，因為很難確保這子能在中盤及收官時能起到作用。在這裡，完全不懂圍棋的話，就感受不到光影與聲音配搭天元的震撼和激情，是十分可惜 的事。

回說電影，寫得吳清源有血有肉，沒有不停讚賞朝拜，反之，誠實地描寫吳清源的軟弱面，例如開初在書房中痛哭；中段想上吊自殺；對自己 一直堅信的信仰感到懷疑時(信心危機)的痛哭............中日開戰時，自己是中國人與日本國籍的身份發生衝突，產生迷失；尾段因車禍而使棋力 雄風不再的無奈，都一一展現眼前，令人覺得這個「再世秀策」「天才」其實都是平常人，都有軟弱及無奈的一面。

而這部電影的旁白，是一個人自白，是真正的吳清源自白(再強調，他還未作古)，他本人亦在影片最開初時出現，但這個旁白是沒有聲音只有字幕。 片 尾最後一句「我一生在追尋真理與圍棋」，這是一個非常完美的總結。當下，我立刻聯想到「即使有人用他家人的性命作威脅，他亦不退讓不打算輸掉比賽」這件 事，與當年「納粹德國以死威逼烏克蘭的基輔的球員一定要輸掉比賽，否則只有死」是多麼可敬的體育精神！為了尊嚴，性命亦可以犧牲的。這句總結，也令我想到佔影片亦是他人生中頗多時間的，對信仰,世界的真理的追求，為了信仰而不顧一切。

正 如田壯壯自己所言：「這是一部關於生命和信仰的作品。」說到生命，那班足球員的下場卻與吳清源南轅北撤.......容我引述《太陽與陰影中的足球》一書 對該事件的文學性描述。「在恐懼與飢餓的折磨下，他們只好準備輸球。不過到了最後，他們無法抗拒尊嚴的呼召。」在懸崖上蒙主寵召的一刻，他們穿著球衣，以 球員的身份死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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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，星期四，到《一半海水‧一半火焰》。